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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和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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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和她

不會引起什麽轟動的——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?暴風雨後的殘垣被沈默暈染。氣壓低得可怕,就像穿不透雲層的陽光。

“想點好的,至少……數據沒有全部丟失。”

滿臉沮喪的局外人聽到了安慰,她擡起頭,勉強地微笑,得來了善意和同情的唏噓。那個常常吹毛求疵的人不見了,這樣的人顯然受不了失敗,在這一次事故後便杳無音信。現在沒人責難她的逃離,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,這裏,還不知明天如何繼續下去。

海倫站了起來。她要去空曠的地方散散心。

“這麽快就失敗了?”上位者細數著來路不正的信息,語氣中的揶揄顯而易見,“他們那位脾氣不太好的天才呢?”

“她離開了。”階下之人似是無奈地垂下頭。

下面是幾句無關痛癢的調侃。林笙只是聽著,像是從別人口中聽說自己的八卦。

“說起來,我們還要好生感謝一下她呢……”

對方在她警覺之前緘住了口。

她轉身離開。她沒有什麽可報告的了。

你就沒什麽想問的嗎?

腳步稍稍粘滯,嘴唇顫抖一下。你們應該知道自己隱瞞了什麽。她將下巴輕輕翹起。況且你們不會僅僅因為我問了就說的。

你低估了自己。

我以為你們會說我太高估自己了呢。我做不到很多事,你們卻做不到那一件事。

這算是給我們留了個懸念嗎?

“你們不能阻止我走在做那些事的路上。”大門在她面前打開,人造的光輝映出一條通路。看起來路還很漫長,起點和終點的人們向她呼喊。

你看上去越來越熟練了。

不用你提醒也知道。身後的門無聲地合上,她終於得到了一點喘息的時間,將大腦暫時放空。然而她得不到完全的安寧。他們說得不錯,她真是越來越熟練了,說謊,試探,全部進行得面不紅心不跳,仿佛早已實踐了無數次而習以為常。

一種奇異的感覺。是電流遍布大腦帶來的麻痹嗎?她感到臉頰周圍暖洋洋的。是你嗎?她試著朝自己的靈魂深處呼喚。

“你發現我了?”

“確切地說,是別人告訴我的。”她聽見了剛才的聲音,明明是發自內心,卻如在山谷層層回蕩。

海倫告訴了她一些秘密,一些可能難於理解和接受的。“瑪麗蘇,”她說,“享受著世間一切美好之物。”

“聽上去像個富饒國度的君主。”

“或許是吧,但這二者沒有可比性。它們的美好早已超脫了世間萬物,她是無私的神,悲憫的聖母……莫妮卡,她的美是常人無法理解的。”

“怪不得姜弋會抗拒相關的講座。”

“是的,她無福消受……不過作為被選中者的你和我,應該都能理解,那是有多麽美妙。”

毫無保留地傾訴著心聲,這時候的海倫唯有狂熱的虔誠。原來是這樣啊,瑪麗蘇,是某種教義裏的“神”啊。

“海倫,我並不相信Maria,但我還是希望你小心一點——我聽過他們關於瑪麗蘇的講座,他們說,它很危險,就像……”

“塞壬?我也參與過那些所謂的講座,恕我直言,這簡直一派胡言——他們根本不了解瑪麗蘇。莫妮卡,你傷到我了。你應該學過禮儀的,我們說好不質疑對方的信仰……”

堅定地相信著她的存在和完美無缺,不容任何人反駁乃至質疑嗎?

那麽,你是一名合格的信徒,海倫布蘭迪小姐。

“就像你一樣。”

“我又不信教。”林笙回應她的腦內,這看上去有點滑稽,像是自言自語。

“不說這個了。每次那個女人叫你的時候,我都有一種想答應的沖動。”

“可她叫的並不是你。”從拱門下出來,再走幾步,便是熟悉的長長的走廊,走廊兩側,是蜂巢般齊整排列的木門,“你們不是神嗎?神應是不屑與凡人為伍的。”

這次沒有人回應她了。她嘗試著再度呼喚,腦海內卻只剩下自己的回音。你們真的是如海倫所說的“神”嗎?你們為什麽降臨在我們體內?你們要給這世界帶來什麽?

這些問題她也只能在腦內想想,不會有人回應她的。

葉知秋把琴蓋翻了下去。

“你的練習結束了?”經紀人在琴房外等著她。他的手裏拿著一件外套:“加件衣服,小心著涼。”

“謝謝。”她有一絲不該的慶幸,那就是她的經紀人並不完全懂得樂理,否則一定能聽出調子裏的搖滾風味。

她的聽眾大多是堅定的古典樂愛好者,把新興的諸如搖滾樂之類歸為音樂界的濁流。他們不會容忍她彈奏這種風格的,每次演奏的曲目都經過了經紀人層層把關,確保沒什麽冒犯的寓意。然而真是不巧,她過去的一個朋友便是搖滾歌手,她還答應過會去A國看她的演出——當然現在,對方應該也明白她做不到了。

又有記者等候在她的公寓門口了——經紀人,和家裏安排的保鏢會為她處理好。她眼疾手快地避開人群和他們遞過來的話筒,拉開車門坐了上去。

人們楞了一下,汽車趁著這一秒啟動。

葉知秋隔著玻璃,看那些人的嘴唇一張一合,扛著黑黢黢的龐然大物追逐著車尾,像是要極力邀請她欣賞他們的啞劇。

獲得最熱烈掌聲的,將會得到那顆紅寶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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